91岁的日本导演山田洋次要来上海国际电影节并出席影片见面会，这个消息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意外。山田洋次导演生涯的第90部作品《你好，妈妈》是今年金爵奖主竞赛单元参赛片之一，在上影节举行世界首映。片中扮演“妈妈”角色的是中国观众熟悉的日本女演员吉永小百合，已经78岁的她在片中美丽优雅得发光，令人目不转睛，仿佛年龄只是她身上的一件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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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山田洋次来说，年龄像一块磨石，戴着深色眼镜的他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回答问题时常常要思考很久。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头发雪白，需要别人搀扶着上台的老人可以拍出如此清新、细腻，让年轻人流泪的精彩电影。面对媒体，他谦逊地说，“我年纪大了，也不够聪慧，请大家带着包容的心态，对我的新作品温柔以待。”

“我来过几次上海国际电影节，非常有亲切感。”1995年，山田洋次曾参加第二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之后有多部作品入围金爵奖或在上影节展映，还曾摘得最佳导演奖。他记得获得最佳导演的那年，上影节像一个热闹盛大的宴会，红毯仪式上还有乐队演出，令他感到吃惊，如今迈入而立之年的上影节则让他感到一种沉稳感。“我在这里见过谢晋导演，一起吃过饭，觉得很开心。遗憾的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这次我能带着新作来上海，非常荣幸。”

山田洋次曾多次来上影节，这是他与上影节资深排片人王佳彦（中）的合影 王佳彦 提供

《你好，妈妈》讲述老年人的爱情故事，与山田洋次此前的《母亲》《如果与母亲一起生活》被称作“母亲三部曲”。山田洋次表示，最开始并没想到要拍三部曲，“这部作品和过去拍摄的妈妈不同”。大泉洋饰演的人力主管昭夫发现已经守寡多年的母亲福江陷入爱河后，一度强烈反对，但后来，他接受了母亲去寻找新的恋情。“其实，我的母亲也经历过离婚和再婚，正如电影中一样，处于青春期儿子会对母亲的恋情纠结、反对，经历过痛苦，但我后来觉得，母亲是父亲的妻子，但也是女人，经历恋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好，妈妈》男主角大泉洋是日本当红演员，处在演技成熟期。山田洋次评价，“他能按照我的期待诠释角色，我觉得非常优秀。”吉永小百合是第三次演绎母亲的角色，谈到和她的合作，山田洋次表示，“片子中的母亲还有个孙女，是一位奶奶，这是吉永小百合没尝试过的。我邀请她演的时候，她很愉快地答应了我，我也很放心。”

老年人爱情的背后，《你好，妈妈》观照日本的社会现实。在大公司做人力主管的昭夫住在高档公寓里，棘手的工作难题让他每日绷紧了神经，雪上加霜的是，他正处于与妻子离婚的边缘，与大学生女儿的关系也并非一帆风顺。去东京的老城区看望母亲福江，在推开门就能看到美丽绣球花的老房子里，听着母亲温柔的话语，昭夫逐渐得到一种心灵的平静。

“东京市区中心有一条河，将城市分为两边。靠西的那边地势较低，东边地势较高，是比较现代、时尚的区域。住在东边的人，会有点瞧不上西边的普通人。我之前拍的《寅次郎的故事》，也是讲普通人的故事。”山田洋次说，电影中的昭夫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了更高档的区域生活，成为大公司的骨干，“高高在上的工作和生活其实并不稳固，所以，男主角需要回到底层重新开始有深度的故事。”

电影中的孙女坚定地支持奶奶的爱情，甚至会一脸兴奋地说“嗑到了”，有记者好奇山田洋次怎么看年轻人的爱情观。“这很难回答。”山田洋次陷入沉思，良久后，他说，“电影中的孙女在父母眼中并不是优秀的孩子，她不想回高层公寓的家，而是喜欢奶奶家这样不用锁门，进出自由的环境。这传达出她在恋爱中的价值观，不被名头束缚，不在意地位、收入和身份。”他坦言，拍摄老年人恋爱是很难的，与拍年轻人恋爱不同，“他们无法像年轻人一样发展，拍摄时很多困难的地方，背后也有我的很多思考。”

见面会比预定时间结束得稍早一些，现场的灯光似乎让山田洋次有些不适，他不时抹一下眼角。但在媒体拍照环节，他依然非常配合地面对蜂拥而来的闪光灯，站了许久。

谈到接下来的创作，他表示，“我现在还没有构思的作品，想休息一下。如果以后有创作，我希望能做比较轻松、轻快的电影。现在很多日本电影中有很多苦恼的内容，可能因为现在是一个比较艰难的时期，但越是困难的时期，越希望能让大家看到更加快乐的电影。”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本文作者：钟菡